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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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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娜利亞河水流出萊影國邊境進入迷霧森林的地方,有一個小鎮。

小鎮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叫做春城,因為這裏是一年四季都溫暖如春的地方。

然而美麗的名字之下,這個小鎮卻是一個名符其實的三不管地區,屬於藍蒙大陸上少有的混亂地帶。要搞清楚這個混亂地帶之所以混亂的原因,得從目前整個藍蒙大陸的勢力範圍說起。

藍蒙大陸有四大族群勢力和一個神秘的迷霧森林,按照藍門大陸學者們的研究,它們的範圍劃分大致是這樣的:

東方是精靈族群的領地,他們生活在藍蒙大陸東方的崇山峻嶺之中,很少與其他族群來往,是比較和平的族群。當然,之所以和平,很大程度是因為他們占據的地盤幾乎都是那些荒山野嶺,其他族群看不上他們的地盤,也就很少費力氣去打這塊雞肋。而充滿藝術細胞、熱衷於追求美好的精靈族也不太看得上其他種族居住的環境,尤其是獸族和海族那些雜亂的聚居地。也就人族的一些創造能入得他們法眼,偶爾會派些炮灰去自己人族鄰居—舞風帝國那裏“借”一點藝術品回來借鑒收藏。

大陸西方的統治者是最強大的海族勢力,他們占據著藍蒙大陸外圍幾乎所有的海域,可以說藍蒙大陸的所有陸地族群都生活在海族的包圍之中。每一次他們發動侵略戰爭都是其他各族的噩夢,真正的血流成河。也幸好海族經常處於混亂割據的狀態,使得海族的力量大多都在內部消耗掉了,藍蒙大陸才不至於那般腥風血雨。

北方是人族的勢力範圍,人族神賜的創造力和巨大潛力,使得人族在經歷過最初的一段黑暗歲月之後,成為了藍蒙大陸上頂尖強者數量最多的族群,連海族都不敢輕易冒犯他們。

占據藍蒙大陸南方的是成員最為密集的獸族,因為成員密集,獸族的管理又向來很粗放,使得獸族內到處都充斥著混亂的感覺。這種混亂之下,內部基因交流也因此十分豐富頻繁,造就了獸族內最為豐富的生命表現形態,幾乎每個月都有新的特色種族出現在獸族的記錄上。難得的是,獸族的混亂從來不會在獸族的高層中出現,整個獸族大權一直都牢牢地掌握在文明程度極高的獸族五大家族手中。

而藍蒙大陸的中部,則是魔獸和野獸們統治著的迷霧森林。迷霧森林,最初只是一個強者布置的幻陣,也僅僅是方圓千裏的一個中等地盤。因為進去裏面探險的各個族群的人,失蹤得越來越多,令各個族群都不敢在這附近定居生活了。而正是人們的畏懼,使得這片土地漸漸長出莽莽叢林。而莽莽叢林又孕養了無數的野獸,其中一些寶地就被野獸的頭領們占領了。在寶地的輔助下,野獸頭領竟漸漸修煉出靈智。也便是最初的魔獸,這些野獸頭領知道自己無法和其他種族頂尖強者抗衡,又害怕被其他種族迫害,便利用野獸種群龐大的優勢,時常以攻為守地驅使這些野獸去擴張地盤。

當時各個種族大多都還在內亂,誰也不在乎那麽點地盤,更沒人正眼去搭理那幾頭野獸頭領,沒想到正好給了這些野獸頭領修煉成長、擴張地盤的好機會。一進一退之下,迷霧森林的野獸們沒過多少年,就把迷霧森林擴大到仙人谷附近。隨著仙人谷的加入,使得迷霧森林得到了強力支持,更造就了幾百年之後,迷霧森林竟然發展到東西跨度過萬裏,南北跨度將近七千裏,比整個布拉雅帝國還大。

迷霧森林之大,使得相互看不順眼的人族和獸族竟然一直都找不到什麽開戰的機會。因為,他們想要攻打對方,只有三條路可走,要麽橫穿迷霧森林,要麽借道東部精靈族的大山,要麽借道西部海族的近海區域。可是要派大軍開戰的話,都行不通。

先說橫穿迷霧森林,歷史上有很多強者獨自或結隊探索過迷霧森林,可是進入迷霧森林深處後還能出來的,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後來據說還被神帶走了……雖說現在的迷霧森林範圍擴張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樣兇險,可是現在的迷霧森林已經是魔獸和野獸的天下,那些兇獸據說可是經常吃不飽的,那誰敢這麽不要命地派大軍去橫穿迷霧森林?

借道海族的勢力範圍呢?海族可是向來視其他種族為肥肉,誰敢把自己送到他們嘴邊?

那麽借道精靈族地盤呢?精靈族那麽愛好和平,肯定不會插手人族和獸族開戰的。確實,精靈族八成會讓你們的大軍過境,隨你們打生打死的。可是大軍打仗,最重要的是什麽?糧草啊!精靈族對待軍餉可不會像對待藝術品那麽挑剔,撈完一把就往大山堆裏一鉆,誰還找得回來啊……

所以人族和獸族之間,也就只能幹點相互派個小分隊,時不時去嘲諷一下對方的這種無聊小把戲了。

而人族真正的大把戲呢?那就要從人族領地的勢力劃分說起了。

人族有四大強國。

東方是舞風帝國,由曾經協助萊影大帝國兩位開國大帝征戰四方的丹斯家族統治著。原本那只是克拉影大帝賜給丹斯家族的封地,後來萊影大帝國崩潰,混戰四起,丹斯家族當家的族長就趁機建國稱帝了。

西方是普蘭帝國,由同樣協助過萊影大帝國兩位開國大帝打天下的多羅家族占據。而且,多羅家族當年為幫助兩位大帝剿滅艾克索家族,作出過極大的犧牲,都差點被滅族了。也正因為他們的傾力相助和巨大付出,建立萊影大帝國的時候,按照克拉影大帝的賞賜,多羅家族是獲得封地範圍最大的。不過在後來帝國分裂的混戰中,多羅家族的很多領地都被布拉雅帝國奪了。

北方是最強大的布拉雅帝國,擁有最大的領地和最多的附屬國,由布拉雅家族所統治。當初布拉雅家族幫兩位開國大帝打仗的時候,力氣沒多出,族人也沒戰死幾個,好處卻一直占著不少,還沒建立萊影大帝國的時候,就頂著兩位大帝的名頭搜刮了很多的資源。兩位大帝對這些事也一直心知肚明,但是打仗的時候正值用人之際,也不好分心去計較太多,就壓下部屬們的怨氣,由布拉雅家族去了。直到建國後,克拉影大帝直接把他們家族打發到最北的地方,讓他們守著高山和冰雪過日子。

要知道人族的勢力本來就在藍蒙大陸的北方,布拉雅家族又被克拉影大帝封到人族勢力最北方的地方去,這相當於把布拉雅家族徹底趕出人族中心不說,還直接發配到藍蒙大陸的邊疆,去獨自面對兇狠殘忍的海族。那簡直是要把布拉雅家族當成肥肉送給海族吃啊!

不過,也不知是好是壞,布拉雅家族的封地還特別寒冷,山也多,而且還很高,搞得連包圍著整塊大陸的海族都懶得在這附近晃動,倒算是惡劣的環境幫了布拉雅家族一把。但這也可想而知,向來養尊處優的布拉雅子弟是多麽的不甘心!所以一直以來他們都在向萊影皇室請願要回到南部去,可是大家都對萊影大帝國兩位皇帝的意思心知肚明,哪有人願意搭理他們。

後來,漸漸把以前搜刮的好處都消耗得七七八八的布拉雅家族,終於忍不住了,族人個個都說著要造反,要回到南部去。可那也就說說而已,萊影大帝國兩位開國大帝的雄風他們可是見識過的,哪裏敢和他們對抗,漸漸地也就只能苦中作樂地熬著。

然而讓人沒想到的是,這麽熬著熬著,原本紈絝的布拉雅族人在冰雪與大山的磨練下,竟然漸漸脫胎出一群冷靜堅韌的傑出年輕族人。據說後來趁著加林大帝離開的時機,暗中串通獸族先知,向神告發了萊影皇室勾結魔族殺戮天下的事,就是他們那群人密謀幹的。甚至還有更隱秘的傳聞,說當初宣布“神拋棄萊影皇室”的那位神使,都是布拉雅族人買通了的。

傳聞是荒誕的,但不管怎樣,當初神使宣布拋棄萊影皇室之後,天下大亂的格局給了布拉雅的年輕族人們一個最好的舞臺。最終他們憑著自己的冷靜智慧與堅韌勇猛,奪得了整個人族中最大的地盤,連萊影皇室這樣曾經統率全人族的正統宗族,也得向他們低頭避讓,風光無兩。

至於人族的第四大強國,就是縮在南方一隅的萊影國。萊影國領土雖然不大,領地還不及布拉雅的十分之一,但是其他各國的統治者都很忌憚這個萊影國。因為他們都知道萊影國暗中還隱藏著魔族這一尊龐然大物。而且還有兩個傳說中的開國大帝,一個據說是當了神使,另一個據說是為了修煉成神而不知所蹤。雖然這兩人都幾十年沒出現,很可能都已經死掉了,但誰真敢明刀明槍地逼迫萊影國呢?說不定真惹火了萊影皇室,當年的那群強大的人馬就會卷土重來,直接再來一場統一人族的戰爭呢!

既然不敢明刀明槍地幹,又想盡量消耗萊影國的實力,那就只能暗中放冷箭了。

於是地處萊影國、迷霧森林還有普蘭帝國三方交界處的春城,就成了這麽一個各方勢力放冷箭的根據地了。

對此,萊影國也想過去控制春城這一個地方,不過占據了那裏之後也根本無險可據,易攻難防,就萊影國目前的兵力來看,根本就守不住那個地方。而且那裏時常有從迷霧森林中竄出野獸群甚至是魔獸群,實在沒有多大的占據價值,只好往回收縮一點,在上游的娜利亞河邊設立邊防哨卡。至於其他國家的冷箭?也是無可奈何了,他們愛來就來吧,順便讓他們幫忙擋一擋迷霧森林兇猛的野獸也是好的。

萊影國的退讓讓三大帝國的勢力都興奮了好一陣子,於是都把各自的探子斥候偽裝成冒險者紮了不少在春城。後來,連海族、獸族甚至精靈族都有眼線混進來,這裏就開始熱鬧了。等到工匠、獵戶、商人、雇傭兵、被逼得無處可去的農夫等等這些人物也隨之而來時,春城這個破地方便漸漸有了幾分小城的感覺。

然而留在春城裏,能活得下來超過三年的人,都是好樣的!

因為大約每隔三年,都會從迷霧森林裏爆發出一次獸潮。每次獸潮都會死掉不少人,而春城,自建立以來,就是獸潮最先湧進來人族勢力範圍的地方。

關於獸潮的起因,據藍蒙大陸頂級學者們的研究,給了一個挺有意思的解釋:

說是在神創造生命的初期,有一次,也不知道是哪一次,反正就是有一次,神創造了一種叫兔子的生物。這生物自創造以來就被神定義為其他野獸的肉食來源,所以神也並沒有如同對待其他野獸一樣賜予兔子修煉的潛力。只是為了避免它們會死絕了,神就賜予了它們無與倫比的繁殖能力,保證它們能維持在一定的種群規模。當初神的設計無疑是相當合理的,而事情也確實如神所預料那般發展了很多年,一切都井然有序。

可是估計神也不會想到,後來居然有一只兔子長得特別壯實,在一次生死搏鬥中,把一頭打算吃掉它的母獸給踢暈了,然後還把那暈過去的母獸給強暴了,還強暴了不知多少次,反正頂級學者們都沒研究出來到底是強暴了多少次。再後來那母獸生下了一只奇特的兔子,而這只兔子因為長得奇特威武,竟然被其他的兔子們當做頭領。一番際遇之後,這只繼承了母親的修煉潛力的兔子踏上了修煉之路,它在修煉上的表現一如當年它父親在那方面的表現一樣強悍,竟然達到了其他野獸頭領都要在它面前低頭的高度。

之後,為了感謝自己的兔子族群對自己的關懷與支持,這只兔子就命令其他所有的野獸,從此不許再吃兔子了。

不給吃就不給吃吧,經常捕食兔子的食肉野獸們也很無奈,誰叫自己的老大打不過它們的老大呢!

在強悍的頭領的保護下,向來膽小謹慎的兔子們,開始明目張膽地在食肉野獸的眼皮底下,愉快地生活了起來,紛紛配對生娃,一窩接一窩,生了個不亦樂乎。

可是一段時間之後,兔子們就不愉快了。因為它們數量太多了,和它們搶食的食草野獸很多都餓死了。食草野獸混不下去了,很快以吃食草野獸為生的食肉野獸也混不下去了。除了兔子之外,其他野獸全都元氣大傷,野獸們元氣大傷造成的影響就是它們個個都怨氣大漲。

於是野獸們都造反了,不論是食草野獸還是食肉野獸,它們的頭領都合起夥來,把兔子頭領圍毆死了。兔子頭領沒了,活在那麽多食肉猛獸眼皮底下的小兔子們,就都遭殃了。看著那麽多細皮嫩肉的兔子,食肉野獸們都興奮極了,紛紛將眼前的兔子搬到肚子裏去。食草野獸也樂得食肉野獸把老和他們搶草吃的兔子幹掉,便誰都沒反對對兔子的殺戮。

而真正的問題出現在這場深得獸心的殺戮之後。不知是哪只野獸頭領發現,沒有了兔子,日子還是苦巴巴的!按理說沒了兔子,食草的可以安心食草,吃肉的可以安心捕獵,怎麽會混不下去了呢?可說是這樣,實際上那些食肉的動物都發現,肉的補充速度太慢了,草是多了起來,可是食草野獸生娃慢啊!吃了一頓肉得等好多天才有下一頓,餓都餓死了,難道真逼著食肉動物們退回去當年吃草的日子啊?

野獸們的頭領又開始商量了,怎麽辦怎麽辦?

食肉野獸頭領說:我們的孩子要吃肉啊!

食草野獸頭領慢悠悠地說:那就去吃啊!我們又不是兔子,又沒說不允許你們的孩子吃我們的孩子。

食肉野獸頭領抓狂了:可是不夠吃啊!

食草野獸頭領繼續慢悠悠地說:沒看到我們的孩子也都在努力生孩子嗎?要是把我們生孩子的孩子都吃了,你們早晚得餓死啊?

食肉野獸頭領崩潰了:可是不吃你們的孩子那哪來的肉啊?

一番毫無結果的爭吵之後,野獸頭領們的腦袋都紛紛冒出了一個想法:如果兔子在就好了。

而肉食野獸也終於想起來,兔子,那可是神賜予的食物,兔子沒了,它們就得餓肚子了。

於是食肉野獸們紛紛開始了新一輪運動,都出去尋找兔子了。

這一次可不是捕食兔子,而是要把兔子保護起來。可是大肆殺戮了那麽久,哪裏還有什麽兔子,野獸們尋找了好久都沒有發現。喪氣的獸群開始產生內部矛盾,最後迫於壓力,草食野獸也妥協了,表示願意把最肥美的草場都讓給兔子,以示公心。

幸運的是,野獸們一次次失望之後,最終從一個很深的洞窟裏找到了一窩瘦弱的兔崽子。這窩兔崽子就在肉食野獸的保護和草食野獸的供養下,過得竟然比他們祖上那段有強大頭領保護的日子更加滋潤,還真是個諷刺。

不過這窩瘦弱兔崽子長大後雖然肥肥嫩嫩的,但生育能力和他們祖上比卻是差了許多,只能幫助肉食動物們勉強維持吃得上肉的日子。於是野獸們的頭領又開始商量了,怎麽辦怎麽辦?

食肉野獸頭領說:我們的孩子要吃肉啊!

食草野獸頭領慢悠悠地說:那就去吃啊!現在兔子也有了,你們還不滿意啊?

食肉野獸頭領抓狂了:現在的兔子不耐吃啊!生娃生得太慢了。

食草野獸頭領終於火了:活該我們的孩子被你們吃是不?每次都是我們作犧牲,你們呢?總是找借口,就知道吃吃吃,胃口還怎麽都滿足不了。

食肉野獸頭領也很郁悶:可是不滿足胃口孩子們就會餓死掉的啊!

一番毫無結果的爭吵之後,野獸頭領們的腦袋都紛紛冒出了一個想法:如果以前的兔子在就好了。

不過一切都回不去了,野獸的頭領們決定了:人族和獸族那邊好像生娃挺快的,可以去吃他們。當然,野獸頭領們也都知道,雖然獸族和人族是挺多肉的,但是能不能吃下這些肉,就得看各自命運了。如果面對他們的尖刀利劍還能活著回來,那就是野獸族群的精英,以後可以用來守衛地盤,如果死掉了,那就算是為族群減輕負擔了。

就這樣,食肉野獸頭領們約定,如果孩子們都開始吃不飽了,那就從各自族群中派出三分之一的數量去捕食人族和獸族。

於是,幾乎每隔三年,迷霧森林這片野獸的天堂就會爆發一次狂暴的獸潮。

不管藍蒙大陸那些頂級學者們研究出來的解釋究竟是對是錯,反正,確實幾乎每隔三年,迷霧森林這片野獸的天堂就會爆發一次狂暴的獸潮。

而所謂學者們的研究,不都是在一個確切的結果之下,頭腦風暴般地拿著一堆所謂的證據來信口胡謅嗎?

畢竟,我們在乎的是結果。至於過程,總能自圓其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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